CEPA實施對內地稅源的影響分析

　　CEPA 是《內地與香港更緊密經貿關系安排》和《內地與澳門更緊密經貿關系安排》的英文縮寫。2003年6月29日和10月17日，《內地與香港更緊密經貿關系安排》和《內地與澳門更緊密經貿關系安排》分別簽署，并從2004年1月1日起實施。CEPA的總目標是：逐步減少或取消雙方之間的實質上所有貨物貿易關稅和非關稅壁壘；逐步實現服務貿易的自由化，減少或取消雙方之間實質上所有歧視性措施；促進貿易投資便利化。從政治上講，這一總目標意味著中央政府對香港與澳門采取了同樣的扶持政策；從經濟上分析，則是加快香港和澳門與內地經濟一體化。而從稅收角度考慮，CEPA的實施，將對香港、澳門和內地的稅源培育，以及三地的稅務管理產生深刻的影響。本文主要就CEPA實施后對內地的稅源變化可能帶來的影響進行論述。

    一、CEPA對內地稅源的直接影響分析[1]     

    經濟是稅源的基礎和支柱。CEPA 對稅源的影響，有直接影響和間接影響兩方面。CEPA對稅源的直接影響主要表現為關稅降低后，香港的制造業成本降低，可能導致制造業從內地回流到香港，從而影響到內地制造業的發展和對外資的吸引，進而影響到內地稅收的增長；CEPA對稅源的間接影響主要表現為CEPA的實施使香港與內地一體化程度加深，從而促進產業整合與升級，進而提高二地的競爭力，提升二地在國際區域經濟中的地位。

    （一）零關稅不會使內地工業中的香港存量資本大規模回遷，貿易替代投資效應對內地工業現有格局的影響有限，對現有稅源的直接影響有限

    根據CEPA 的規定，在貨物貿易方面，香港繼續對所有原產內地的貨物實行零關稅。內地自2004年1月1日起，對原產香港進口金額較大的273個稅目的產品實行零關稅。對273種以外其他進口貨物，內地將不遲于2006年1月1日對以上273種以外原產香港的進口貨物實行零關稅。零關稅實施可能產生的最大效應是貿易替代投資，即現在在內地的香港制造業回遷香港，其產品在零關稅的安排下重新進入內地。

    從貿易替代投資戰略考慮，這一目標實現的可能性不大。從表1 可以看出，近幾年香港的制造業占GDP的比重在4％左右，且呈下降趨勢，說明香港的制造業競爭力正在逐漸降低。進一步將香港、廣東兩地工業對GDP的貢獻進行比較，如表2所示，近幾年香港工業總產值占GDP的比重約13%，并逐年下降，1998年為14.06%，2002年下降為11.99%。而廣東同期工業總產值占全省GDP的比重維持在44%左右，并且還將進一步上升。多年來，香港對內地大規模投資，內地已經初步形成了相對穩定的產業鏈條、配套能力和銷售市場。另外，香港的人才結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其制造業的人才儲備只占香港總人口的很小一部分，在這種對大規模發展制造業不利的營商環境下，香港在內地工業中的存量資本大規模回遷顯然不符合經濟理性，香港產品以零關稅進入內地市場并不必然意味著銷售量在內地的大幅度上升。     

     表1：近幾年香港制造業占GDP的比重  單位：%     

    資料來源：①《中國統計年鑒-2004》 中國統計出版社。

    ②《廣東統計年鑒-2003》 中國統計出版社。     

    表2：粵港工業占GDP的比重對比  單位：%  

　　資料來源：①《中國統計年鑒-2004》 中國統計出版社。

　　②《廣東統計年鑒-2003》 中國統計出版社。

　　在客觀上，香港的勞動力成本大大高于內地，人工成本居廣東最高的深圳，其平均薪金還不到香港的1/5，內地其他省市的平均水平就更低了；香港的辦公和商業房租是廣州的8倍多，更大大高于廣東與內地其他省市的平均水平；同時，香港的水電氣等費用也遠高于內地。成本是廠商選擇設廠區位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對以低成本優勢競爭取勝的產品來說，在香港設廠比在內地設廠的成本要高出數倍，其綜合成本遠大于整個內地，而這部分超出的成本經計算也高出關稅節約的部分。并且，香港有限的土地資源和空間也不適合大規模發展工業。

　　CEPA 對香港企業界的政策含義是促使資源從一般勞動力密集型的制造業向技術密集型制造業轉移，以充分利用內地市場開放的機遇來推進產業的技術升級。但這一目標很難實現。依據經濟規律，當一個地區的人均GDP達到1.5萬美元以上時，技術密集型產業已經建立起來，并正向高新技術產業轉變。對香港來說，人均GDP已達2.3萬美元，而其高新技術產業還沒有形成。因此內地的零關稅優惠政策對香港制成品向內地增加的作用可能是有限的。

　　（二）零關稅不會使港產品大量進入內地，貿易創造效應對內地工業生產的影響有限，對現有稅源的直接影響有限

　　關稅的下調會導致貿易成本降低，產品價格競爭力增強，貿易額擴大，即關稅下降會帶來貿易創造效應。香港一直對所進口的內地原產地貨物實行零關稅，所以CEPA零關稅制度安排實際上是內地對原產香港進口貨物免征關稅，因此必然會有利于港產品對內地的出口，但這一貿易創造效應不會造成港產品對內地工業的沖擊。

　　其一是香港制造業現有生產能力不足以導致原產貨物出口量的猛增。在近20 年來，香港的制造業基本完成了產業生產地的轉移，制造業占香港GDP的比重不足5%，其再工業化的過程非常小。據統計，先期免稅的273個稅號的商品目前為香港出口內地的主要商品，覆蓋了全港60%的制造業產品，加上其他將要享受零關稅的產品，則這一比重上升到90%以上。在現有生產能力的限制下，零關稅的刺激不會導致香港產品過大的增加。

　　其二是原產地貨物在對內地的出口中并不占重要地位。在香港的對外貿易中，重要的不是原產地貿易，而是轉口貿易。1999 -2003年，港產品出口內地數量占香港出口總量的比重分別是3.74%、3.44%、3.35%、2.65%、2.11%，而同期經香港轉口內地的數量占香港出口總量的比重分別為29.59%、31.08%、33.53%、36.65%、40.51%；內地方面，來自香港的進口只占其進口總額的很小比重。龐大的轉口貿易使香港的經濟發展并不倚重港產品的出口，零關稅的刺激所帶來的出口增長自然不會過多，即使有一定量的增加，與內地龐大的進口量相比，對內地工業產生的沖擊也可以忽略不計。

　　綜合以上的分析，零關稅的實施，不會給內地的工業和貿易造成實質性的影響，也不會對內地的稅源造成實質性的影響，即CEPA對稅源的直接影響是有限的。

　　二、CEPA對內地稅源的間接影響分析

　　CEPA對內地稅源的間接影響主要表現在區域經濟一體化方面的貢獻，促進了香港與內地的經濟一體化進程，擴大了香港與內地經濟圈的市場容量，間接地擴大了內地的稅源。

　　CEPA 除了在貨物貿易實行零關稅安排外，還在服務貿易和貿易投資便利化方面增加了新的內容。在服務貿易方面，自2004年1月1日起，內地進一步向香港開放服務業，涉及管理咨詢、會展、廣告、會計、建筑及房地產、醫療、商品分銷、物流、貨代、倉儲、運輸、旅游、視聽服務、法律、銀行、證券、保險等17個行業，這些行業的市場準入面向香港開放，大多數服務領域都允許香港的公司及服務提供者在內地與WTO協議時間表前進入內地市場。在貿易投資便利化方面，從貿易投資促進、通過便利化、商品檢驗檢疫、食品安全和質量標準、電子商務、法律法規透明度到中小企業合作以及中醫藥產業合作等7大領域加強合作。這些措施的實施，將會促進香港與內地經濟的一體化。

　　香港與內地經濟一體化的過程中，將促進兩地的投資增長，帶動兩地的經濟發展，進而給地方貢獻新的稅源。如為了促進香港與內地的經濟一體化，香港與廣東加強了基礎設施方面的建設，廣深港高速鐵路、港珠澳大橋已經進入可行性研究階段，深港西部通道已經開工建設。同時，粵港兩地的經濟關系是一種互補合作的關系，兩地港口也各具優勢，互為補充。在當前和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深圳港都是香港港口的重要補充和延伸，廣州等其他珠江三角洲集裝箱港口碼頭的建設也都有助于粵港兩地港口優勢互補，共同發展。這些基礎設施的建設，不但會加快香港與內地的經濟一體化進程，擴大市場的容量，而且還會將給雙方貢獻充沛的稅源。這是CEPA對稅源的間接影響。